11/05/2005

一九八四

一九八四(1984),喬治.歐威爾/著,林淑華/譯

思想罪不需承擔死亡:思想罪就等於死亡。

如果有希望,無產階級就是希望所在。

一切均消失在迷霧之中。過去遭到抹滅,抹滅已遭遺忘,謊言成為真理。


所有落在思想警察手上的人終究難逃一死,他們是等待被送回墳墓的死屍。

我瞭解怎麼做,但我不瞭解為什麼。

想到自己是瘋子,他並不覺得可怕:可怕的是,或許自己也是錯的。

所謂自由,即是能說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。上述若獲得認可,一切皆有所循。

新語有個字叫作私活,意思是個人主義和特立獨行。

樂透每星期開獎一次,獎項豐富,是無產階級唯一認真關切的公眾事務。很可
能對數百萬的無產階級而言,樂透即使不是存在的唯一理由,也是首要理由。
這是他們的樂趣,他們的荒唐事,他們的慰藉物,以及他們的智識激勵。只要
是關於樂透,連那些沒什麼讀寫能力的人似乎也精於複雜的計算,擁有驚人的
記憶。一大幫人靠著販賣指南、預測 幸運符便足以為生。

既然結果是相同的,為什麼還得忍受這一切?把自己的生命縮滅幾天或幾個星
期,難道是不可能的事嗎?從來沒有人逃得過偵察,從來沒有人不肯招供。只
要你犯了思想罪,你的死期終將到來。既然驚懼恐慌不能改變任何事,為什麼
要讓它深埋於未來呢?

這是他尤其想聽的話。不僅僅是出於愛,並且是出於動物的本能,單純且不加
區別的慾 望:就是這個力量,能使黨四分五裂,粉碎殆盡。

他們的擁抱是戰役,高潮就是勝利。這是對黨的重擊,這是政治行動。

任何對黨的組織性反手抗必然一敗塗地,她認為直是愚蠢到了極點。聰明人的
做法是破 壞規矩,並且盡己所能生存下去。

溫斯頓從她手裡拿過玻璃紙鎮,他總是深深著迷於玻璃柔和與雨水般的外表。
「你認為這是什麼?」茱莉亞說。
「我認為它什麼都不是────我是說,我認為它實際上沒有任何用途,我就是喜
歡它這一點,這是他們忘了改變的一小塊歷史,如果有人知道怎麼解讀的話,
這是來自一百年前的訊息。」

有時候,死亡迫近的事實就如同他們所躺的床那樣可感知,兩人懷著一種絕望
的肉慾緊緊抱在一起,就像罰入地獄的靈魂在鐘響的最後五分鐘抓住最後一點
歡愉。這樣一天撐過一天,一星期撐過一星期,度過沒有未來的現在,似乎是
無法抑制的本能 ,就像只要有空氣,肺總是會吸入一口。

就某方面而言,黨將其世界觀加於人們身上,最成功的案例就是那些沒有理解
能力的人。他們可以接受那些明目張膽違背現實的事,因為他們從未充分掌握
黨對他們所要求的層面與程度有多麼巨大,他們對於公眾事務也沒有足夠的興
趣而得以注意世事的發展。藉著缺之理解,他們保持了為神志清醒。他們就是
那麼容易輕信所有的事,這輕信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傷害,因為它不留一絲渣
,就好像一顆玉米不經消化地通過一隻鳥的體內。

她仔細思考。「他們做不到,」她最後說,「這是他們唯一做不到的事,他們
有辦法使你說任何事────任何事────但是沒辦法使你相信,他們不能
進入你的腦袋。」
「不能,」他稍微感到一絲希望,「不能,說得很對,他們不能進入你的腦袋
。如果你覺得保持人性是值得的,就算它不具任何效果時你還是這麼覺得,你
就打敗他們了。」

不管究竟為了什麼原因,你絕對不會企求增力痡苦。對於痛苦,你的企求只會
有一個:讓這痛苦停止吧。世上再沒有比肉體痛苦更難受的事。在痛苦的面前
沒有英雄,絕對沒有英雄的,他一遍又一遍想著,身體在地上痛苦扭曲,於事
無補地抱住動彈不得的左臂 。

面具愈逼愈近,鐵絲擦到了他的臉頰。然後────不,這並非是鬆了一口氣,這
只是希望,一丁點渺小的希望。太遲了,也許太遲了,但是他突然間明白,在
全世界的人裡面,他只能把這項懲罰轉移到一個人身上,在也和老鼠之間,他
只能插入一個身體。他瘋狂 地反覆大叫:
「咬茱莉亞!咬茱莉亞!別咬我!茱莉亞!我不管你們怎麼對他,咬掉她的臉
,把她吃 得見骨。別咬我!咬茱莉亞!別咬我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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