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嫁了一個共產黨員

我嫁了一個共產黨員
I married a communist

作者：菲利普．羅斯
譯者：李維拉
出版社：木馬文化

　　勞資緊張、族群暴力、欲望壓抑下的自我膨脹、上流社會的虛矯與殘酷、猶太社群的自我疏離、人與人的相互背叛和報復，以及各式各樣的嗜血症，羅斯在小說中編 織出龐大的細節網，描述艾拉．林格所負的莫名譴責與恥辱，深切刻畫殘酷、救贖、背叛，以及復仇的故事，一部唯羅斯足以建構出的美國悲劇。

　　布萊登．葛藍與卡崔娜．葛藍夫婦，利用伊芙．富瑞與艾拉．林格的婚姻問題，迫使伊芙背叛。

　　恐共與意識形態的情勢。
　　「葛藍他們編織出了一個夢，這個夢不是為了伊芙而作，甚至不是為了毀掉艾拉，不是因為卡崔娜艾拉與布萊登討厭他的勇氣。艾拉的下場是樂趣的一部分，但並非重點。葛藍他們編出這場夢好讓布萊登可乘著『傳媒界的共產主義』的順風車一路挺進國會。」

　　恐懼。
　　「她為什麼充許葛藍他們寫那本書？因為她一貫讓自己變成所有人的奴隸，因為強壯的人能做的是使人恐懼，而衰弱的人能做的也是恐懼。全都是恐懼。」

　　伊芙的背叛。
　　「因為身為一個美國演員，我必須透露並揭發我因著嫁了這個男人而湊巧得知的，共黨對廣播界的控制，這男人就是廣播演員鐵林，又名艾拉．林格，美國共黨持卡黨員，地下共黨諜報組織中負責美國廣播界的首腦，一個聽命莫斯科的美國人。鐵林從來沒有愛過我。鐵林利用我。鐵林與我結婚好進行他對美國娛樂界的滲透。是的，我嫁了一個權謀的共產黨員……」

　　謊言。
　　「謊言。川流不息的謊言。把事實翻譯成謊言，謊言再翻譯成謊言。人們在謊言裡所展現的能力，那些技巧。小心翼翼地評估整個狀況，以一種冷靜聲調與嚴肅的表情，說出最有效益的謊言。儘管他們應該說出了部分事實，但十次裡有九次這麼做是為了要支撐謊言。」

　　潘蜜拉．索羅蒙的背叛。
　　「關於艾拉的共黨困境即將給她帶來的影響，以及這個國家當時的基調，潘蜜拉的估量其實並非錯誤。當時到處充滿了控訴的氣氛，威脅與懲罰。特別是對一個外國人來說，一切看起來宛如充滿恐懼的民主階段。當時四周有太多的危險讓潘蜜拉感到害怕。在那樣的政治氣氛裡，害怕是很合理的。於是在恐懼的作用下，潘蜜拉決定倚賴她可觀的智慧及現實常識，艾拉對她的觀察對的，她的確是個頭腦清楚反應迅速的年輕女孩，了解自己的心態，也做了她自己想做的事……」

　　莫瑞對這段時代的總結，那歷史盲目的力量。
　　「但事情就這樣發生了。人類悲劇一旦形成，傳到記者手中便庸俗化成為娛樂。也許因為整個非理性的瘋狂朝我們破門而來，卻沒有一家報紙半生不熟又含沙射影的細節能夠說服我，所以我認為麥卡錫時期是戰後八卦萬歲的開端，八卦成為世界最古老民主共和的信條。我們信仰八卦。八卦如福音，是全國宗教。麥卡錫主義從一開始就不只是一本正經的政治而已，萬物皆得一本正經以成娛樂，消遣大眾。麥卡錫主義是戰後美國第一個反智行動，現在它是無所不在了。」

　　這時代的白色恐怖。
　　「……監視你，在你居住的社區毀掉你，到你的鄰居家裡叫他們告你的密……」甚至連非事實都可以當作證據。

　　艾拉十六歲時，拿鐵鏟殺了個人，一個名叫史多樂的壕溝幫裡嚴重仇猶者。
　　「……當時他還笑了一聲──那種瘋小孩的咯咯笑聲……」

　　艾拉對伊芙的復仇。
　　「……她想拿來摧毀艾拉的公共機器開始轉身摧毀她。這便是美國。一旦你轉開公共機器，除了眾人皆知的悲劇之外，沒有其他出路……席菲離開紐約到法國去生活，伊芙已變成一個絕望的酒鬼了。必須賣掉那房子。一九六二年她死於曼哈頓的一間旅館房間裡，死因是酒後麻痺。正好是那本書──完全被遺忘了──出版後十年。五十五歲。兩年後艾拉也死了，五十一歲。但他活下來看她受苦……他發出咯咯瘋小孩的笑聲……」

　　桃麗絲被謀殺。那天，她無法從上班的醫院跨過一條街回到家裡。
　　「我上了我自己以及我所有原則的當。我不能背叛我弟弟，我不能背叛我的教學，我不能背叛居於頹勢的紐華克。『不是我──我不會離開這地方。我不逃走。我的同事可以照意願去做──但找不會離開這些黑人子孩子。』於是我背叛了我的妻子。我把自己選擇的責任強加在別人身上。桃麗絲替我的公民美德付出了代價。她受害只因為我拒絕離開──聽好，根本沒路可逃開這些事情。當你像我一樣試圖將自己所有明顯的幻覺中──宗教、意識形態、共產主義──解放出來，你仍然留在自身美德的迷思中，那是最後的幻覺，讓我把桃麗絲交出來作為供品。」

　　「也夠了。每個行動都造成損失，這是系統的均質性。」
　　什麼系統？
　　「道德系統。」

　　「一切都是錯誤……只有錯誤，錯誤是世界的中心。但從來沒有人找到自己的人生。而這就是人生。」

　　與莫瑞道別後，內森回到他的孤寂的空間，在甲板上，望著星空，想像關於這一切的人，已故的人，化作星空的熔爐。不可思議的景象、無法反叛的宏偉奇觀，時間巨大的智慧，與一條非出自人手的火般銀河。這無邊的空茫，只有星空長在。
　　「星辰無可避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