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愛旅程
Revolutionary Road
保守、妥協的中產階級夫婦住在名字相當具有反叛、顛覆意味的「革命大道」(Revolutionary Road)上。光這點,就可以看出這部作品對虛偽、不斷妥協的都會生活跟人世百態的諷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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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主角April,這個名字也挺諷刺的,她或許有春天的生命力,但她有的更是不斷折損她的平庸生活。她的生命跟欲望,在那麼多年的婚姻與家庭生活中被磨耗掉。她的內心是很渴望重生的,渴望擺脫那一成不變的材米油鹽,嘗試說服她的丈夫Frank舉家遷往巴黎,靠她外出工作開始他們的新生活。
很快的,Frank被她說服了,Frank早已厭倦了Knox公司,他為之賣命、工作的公司,他為之消磨生命的辦公室,他父親曾經效力一輩子的公司。Knox公司是個結(Knot),許許多多中產階級上班族束縛其中,為自己不甚了解的機器付出生命,換取維持中產階級生活的薪俸。
April的願望在那個時代氛圍下顯得很突兀,當April和Frank向鄰居說他們打算舉家遷往巴黎,靠April外出工作以維持他們的生計時,他們的鄰居對她那顛覆傳統性別分工的想法,對他們顛覆中產階級安分保守的態度,對他們敢於追求改變的天真,感到震驚、不可思議,甚至懷疑起自己是否正過著不知為何而活的生活,懷疑自己是否羨慕他們追求自己人生的計畫。
但是好景不常,很快April知道她自己懷孕了,Frank被Knox公司升職了,他獲得加薪,調往銷售部門販賣真空管大型電腦,一個科技史上很快就要被個人電腦與積體電路取代的龐然大物。他考慮,他們爭吵,最後他決定,接受這個機會,在這個結(Knot)中陷得更深,接受了妥協跟平庸的束縛。
《真愛旅程》忠實地呈現了這對中產階級夫妻在工作場所的無奈。《真愛旅程》不僅拍攝了Frank在辦公室的勞動,為了「他人」的事業在打拚,在上司的刁難與工作的乏悶下,與辦公室女職員發生婚外情,排解他在商場邏輯中受的苦悶。《真愛旅程》也細膩地呈現了April在家裡所從事的家務勞動,在舞廳外與鄰居出牆,釋放在「愛的勞動」長期累積的乏悶與自我的迷失。中產階級婦女的家務勞動的鏡頭,藉由Apirl與鄰居婦女來呈現,從整潔到養育生育,從化妝會客的儀式到準備餐點,到最後一次為Frank準備早餐的告別式。
在一幕,Frank與April進行最後一次、最大的爭吵時,April終於說出了她在家務勞動中,在持家與生育養育兩個孩子的奴役下,日漸疲乏的身體與心靈,儘管她還是愛著他們的孩子。Frank聽到她對這些「愛的勞動」的抱怨,聽到她不再愛他的事實,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他為這個家外出工作得不到感激,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她不愛這些「愛的勞動」與「甜蜜的家」,就像他不愛他那令人神經緊張的辦公室與乏味的工作一樣。家,對她來說是一個工作場所,她從事這些家務勞動就像其她中產階級婦女所在盡的義務一樣,她失去了自我,她熱切渴望拋下這一切,前往夢境中的「巴黎」,做一些能讓她重新定位自我的工作。
April與Frank道別後,繼續從事那些令她窒息的愛的勞動,在洗碗時默默哭泣,顯見她對這樣的妥協感到傷心無奈。為了擺脫這個牢籠,她願意抓住一切可以改變的機會。她最後選擇在家中自行墮胎,卻因失血過多而死。可惜的是,她沒能前往她夢想的巴黎開始新的生活;可喜的是,她終於擺脫了這些她厭憎的一切。
John,洞悉人間虛偽的數學博士,直言不誨的瘋子,一度與Frank與Apirl是知心的交己。在Frank決意擺脫Knox公司與「革命大道」上的平凡中產階級生活時,他們曾是朋友。當Frank重新與生活妥協,重新穿上中產階級的自尊與防衛的外衣時,他與John決裂。他不能忍受,John一再而再以尖酸刻薄的口吻,戳破他自命不凡的面具。面具底下,一張需要靠社會認同來粉飾的臉,一個不確定,容易受傷、跨掉的自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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